2013-10-16 15:00 自考365
阮籍
阮籍(210-263),字嗣宗,陈留尉氏(今河南尉氏)人,阮瑀之子。史称其“容貌瑰杰,志气宏放,傲然独得,任性不羁,而喜怒不形于色”。“博览群籍,尤好庄老。嗜酒能啸,善弹琴。当其得意,忽忘形骸,时人多谓之痴。”“本有济世志,属魏晋之际,天下多故,名士少有全者,籍由是不与世事,遂酣饮为常。文帝初欲为武帝求婚于籍,籍醉六十日,不得言而止。钟会数以时事问之,欲因其可否而致之罪,皆以酣醉获免。”“籍虽不拘礼教,然发言玄远,口不臧否人物。性至孝。”“能属文,初不留思。作《咏怀》八十余篇,为世所重。”(《晋书·阮籍传》)阮籍的一生是在矛盾和苦闷中挣扎的一生。他本有心用世,以才高自居,并登广武战场,慨叹“时无英雄,使竖子成名”!这种用心在诗歌中也有表现,比如《咏怀》第38首、第39首都写得慷慨昂扬。但是这类诗他写得太少了。魏代汉、晋代魏政治斗争的黑暗卑鄙使他十分鄙薄当道,司马氏的大杀名士又使他十分恐惧,所以阮籍采取了不积极合作又不坚决斗争的依违避就的态度。在生活上,他纵酒佯狂,任性而行;在政治上,他十分谨慎,口不臧否人物;在思想上,他倾心玄学,崇尚老庄,追求理想中的美好境界;在感情上,他痛恨虚伪的名教中人,感叹人生的悲哀和沉重。凡此种种发之于诗,构成了他诗歌独具的特色。
阮籍诗歌的成就主要在于82首五言《咏怀》诗。它们非一时一地之作,既有统一的文学特征,又各具特点。《咏怀》诗取得了巨大的艺术成就。
首先,《咏怀》诗有一种意蕴深沉之美。因为阮籍是用深刻的哲理思索观照人生,所以他与建安诗人感性地抒发人生苦短不同,他把人生的悲哀挖掘得更全面、更深入,因而也就更沉痛;同时由于玄学思潮的影响,也就写得更深邃。他不是简单地慨叹人生短促,而是同时体会到道之无穷。而且,在圣人有情无情的玄学命题论争中,显然阮籍是持圣人有情之论,与王弼的观点是一致的,从阮籍的恸哭兵家少女,常作青白眼也可看出来。所以他认为明君圣人面对人世短促亦无可奈何。第32首说:“朝阳不再盛,白日忽西幽。去此若俯仰,如何似九秋?人生若尘露,天道邈悠悠。齐景升丘山,涕泗纷交流。孔圣临长川,惜逝忽若浮。愿登太华山,上与松子游。渔父知世患,乘流泛轻舟。”欲以求仙解脱生命苦短的悲哀,然神仙之事信邪非邪渺茫难辨,“人言欲延年,延年欲焉之?黄鹄呼子安,千秋未可期。独坐山岩中,恻怆怀所思”(第55首)。他认为不但自然规律使人生早早凋落,世事无常社会险恶也给人以重重忧患。这是他在这个问题上的思索比前人更为深刻之处。正始时代黑暗恐怖的政治现实和《庄子》的理论对他的熏陶,都在他的心灵上留下深深的烙印,如第6首:“昔闻东陵瓜,近在青门外。连畛距阡陌,子母相钩带。五色耀朝日,嘉宾四面会。膏火自煎熬,多财为患害。布衣可终身,宠禄岂足赖?”膏火自煎,漆木招割,多才累身,都是《庄子》中常见的命题。
而且,不但外在的自然、社会对人施以压迫,人心理中自身的矛盾苦闷焦虑也在戕害着人的灵魂和生命,如第33首、第l7首,在诗歌中,他用一种空旷落漠的意象来表现这种人生的孤独。
钟嵘《诗品》谓其“《咏怀》之作,可以陶性灵,发幽思。言在耳目之内,情寄八荒之表,洋洋乎会于风雅。使人忘其鄙近,自致远大。颇多感慨之词,厥旨渊放,归趣难求”,正是有见于阮籍的诗“旨”深远,意蕴深邃。在艺术表现方式上,阮籍用典颇多,多用比兴、象征烘托意象、渲染气氛,来表达自己的深切情思,所以也显得意蕴深沉。这还不仅只是由于“常恐罹谤遇祸”,“而文多隐蔽”(李善《文选》卷二三《咏怀》诗注),更深层的原因,在于阮籍对正始玄风中言意之辨的深切理解和运用,深谙得意忘象之旨,在于对《庄子》中那些用象征、寓言等形象表达哲理的方式的一种服膺和实践,还在于他用高度的艺术观照和体验去面对人生。试看他的《咏怀》第l首:
夜中不能寐,起坐弹鸣琴。薄帷鉴明月,清风吹我襟。孤鸿号外野,翔鸟鸣北林。徘徊将何见,幽思独伤心。
其次,阮籍的诗还有一种清逸玄远之美,被人称为“玄远”(《晋书》本传),“响逸而调远”(刘勰《文心雕龙。体性》)。这是因为,阮籍的诗歌中常常出现一个清虚空灵的庄子式的理想世界。阮籍生存在依违避就、进退失据的矛盾挣扎之中,残酷的现实使他苦闷,他除了在生活上饮酒狂放之外,在精神上寻求解脱的方式就是越名教而任自然。由于玄学老庄的影响,他就只有在理想中向往一个自由翱翔的无何有之乡,一个心境澄明与道合一的人生境界。在这个境界里,他可以无所系念,不受约束,可以自由驰神运想,做到与道冥合。这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和心灵依托,这是一种“清思”,这种境界虽然在人间并不可能存在,却是诗人精神自由驰骋,摆脱世俗束缚的一片寥廓天地。这种玄远朗澈的境界,这种富于神话色彩的瑰丽想象,再出之以清丽流畅的语言,使读者获得一种清逸玄远之美的感受。
阮籍的《咏怀》诗,融哲理、情思与意象为一炉,意蕴深沉,清逸玄远,不但成为正始时代诗歌的高峰,而且创造了抒情组诗的新形式,开后代左思《咏史》组诗、陶渊明《饮酒》组诗的先河,被后人给予“忧时悯乱,兴寄无端,而骏放之致,沉挚之词,诚足以睥睨八荒,牢笼万有”(沈德潜《古诗源》卷六)的极高评价,是当之无愧的。
自考365
2022-01-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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